【经典回声•徐志摩】04-柳梢残月|《我来到扬子江边买一把莲蓬》《半夜深巷琵琶》




又被它从睡梦中惊醒,深夜里的琵琶!
           是谁的悲思,是谁的手指……


         

文|徐志摩     诵读|舞风&柳顺涛

后期栗子     文本编辑|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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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扬子江边买一把莲蓬


我来扬子江边买一把莲蓬;
手剥一层层莲衣,
看江鸥在眼前飞,
忍含着一眼悲泪——
我想着你,我想着你,啊小龙!

我尝一尝莲瓤,回味曾经的温存:——
那阶前不卷的重帘,
掩护着同心的欢恋:
我又听着你的盟言,
“永远是你的,我的身体,我的灵魂。”

我尝一尝莲心,我的心比莲心苦;
我长夜里怔忡,
挣不开的恶梦,
谁知我的苦痛?
你害了我,爱,这日子叫我如何过?

但我不能责你负,我不忍猜你变,
我心肠只是一片柔:
你是我的!我依旧
将你紧紧的抱搂——
除非是天翻——但谁能想象那一天?


(本诗最初见于1925年9月9日《志摩日记·爱眉小札》内,篇末署有“九月四日沪宁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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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半夜琵琶


又被它从睡梦中惊醒,深夜里的琵琶!

是谁的悲思,

是谁的手指,

像一阵凄风,像一阵惨雨,像一阵落花,

在这夜深深时,

在这睡昏昏时,

挑动着紧促的弦索,乱弹着宫商角徵,

和着这深夜,荒街,

柳梢头有残月挂,

啊,半轮的残月,像是破碎的希望他,他

头戴一顶开花帽,

身上带着铁链条,

在光阴的道上疯了似的跳,疯了似的笑,

完了,他说,吹糊你的灯,

她在坟墓的那一边等,

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等你去亲吻!


(写于1926年5月,初载同年5月20日《晨报副刊·诗镌》第8期,署名志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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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首至情至真的抒情诗,两首诗的写作,均与徐志摩的第二任妻子陆小曼有关。

徐志摩是在1924年与有夫之妇陆小曼相识的,二人不顾世俗的相恋,引起轩然大波。但抱定了为爱而生的徐志摩,冲破重重阻力,终于在两年后的1926年与陆小曼结婚。

在追求爱情之路上屡屡受挫,诗人的内心充满了熬煎,为爱而苦,笔下则流泄出凄迷顽艳富有音乐美的诗行。

《我来扬子江边买一把莲蓬》,没有采用直抒胸臆的表现方式,而是选取了一个客体——“莲蓬”作为诗歌意象倾诉心曲。全诗以莲蓬作“楔子”,因莲蓬而生情,借莲蓬而层层铺展思绪,挥写感怀。外在的“剥莲壳——尝莲瓤——尝莲心”的动作与内在的诗人流动的思绪和谐地统一在诗的结构中。

这首诗背后的故事则是:1925年,陆小曼母女离北京赴上海与小曼前夫王赓相聚,徐志摩接小曼信后即于7月结束欧洲旅行南下追随。在南京长江边,望着滚滚滔滔的江水,心潮翻涌,于是写下了这首诗。在这首诗里,诗人似在品尝莲蓬,其实诗人真正咀嚼品味的是自己内心的情感。在上海,受徐志摩之托,刘海栗在功德林设酒宴,请王赓、陆小曼母女、张歆海、唐瑛、杨杏佛等,徐志摩也在座,巧妙斡旋陆小曼与王赓离婚。这场酒宴,被称为“爱的鸿门宴”。1925年底,陆小曼与王赓离婚,时23岁。1926年10月3日,徐志摩与陆小曼在北京北海公园举行了结婚。

《半夜深巷琵琶》,写作时间上较《莲蓬》一诗稍晚,其时徐陆结合已见曙光。但诗人在这一场恋爱中所体验到的风暴般的情感波澜却是如此之触及灵魂,让他在深夜中惊醒,再难安眠。这首诗中的“深巷琵琶”,是诗人选取的又一个十分精准却古典而唯美的意象。古有白居易的《琵琶行》,“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琵琶女,“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至此,琵琶语就有了一种浅唱低吟,凄切哀婉的审美品性。既受欧风美雨洗礼却又深谙中国古典诗词之美的徐志摩,以深夜琵琶语入诗,写其声 “像一阵凄风,像一阵惨雨,像一阵落花”,写抱弹人“挑动着紧促的弦索,乱弹着宫商角徵”,又以“深夜”“荒街”“柳梢”“残月”……一连串的古典意象,烘托抒情主人公此时此刻纷繁紊乱的心境。接下去,更以“半轮的残月,像是破碎的希望他”设喻,勾勒了一个囚徒般落魄却绝不妥协,挣扎跳动以及跃出常态的疯笑的人物形象,形成一个情感高潮,也使本诗在审美风格上突破并发展了传统琵琶声哀而不伤、精美怨婉的基调。诗的末尾部分以“灯”“坟墓”“她”“亲吻”构成凄艳诡秘的氛围,充分传达出诗人不惜一切、热烈追求爱情又倍受苦难的惨痛心情。全诗节奏鲜明,音调和谐悦耳,宛若一支琵琶曲,悲切而并不沉寂,与本诗既凄迷又顽艳的抒情风格相一致,达到了心曲与琴曲的统一,也使诗歌获得了形式上的美感。


作者


徐志摩(1897年1月15日—1931年11月19日)

浙江海宁硖石人,现代诗人、散文家。是新月派代表诗人,新月诗社成员 。深受西方教育的熏陶及欧美浪漫主义唯美派诗人的影响,奠定其浪漫主义诗风。1931年11月19日因飞机失事罹难。代表作品有《再别康桥》《翡冷翠的一夜》等。


文稿编审


舟子

原名哈若蕙,编审。中国作协会员,中国作协第八届茅盾文学奖、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评委。曾任职于大学、出版社、文联,曾任《朔方》文学杂志主编。出版有文艺评论集《一片冰心》,主编《中国新时期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回族卷》 《中国回族文学通史-当代卷》。曾参与过电视台多部译制片的配音,策划并撰稿有《战火中的夜莺》、《大地诗魂》、《花自芬芳唤春来》、《清明诗会》、《西去列车的窗口》、《寻梦中华》等大型朗诵晚会。现任宁夏朗诵艺术学会主席。

诵读者


舞风

资深的朗诵爱好者,多年从事朗诵教学和辅导。以毕生的时间感悟声音的灵魂。


柳顺涛

主任播音员,地方广播电视资深主播,钟祥市朗诵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会员,中华文化促进会主持人专业委员会专业委员。


后期制作


栗子

 宁夏朗诵艺术学会理事,资深后期音乐制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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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祥市融媒体中心)